8
“沒事,我正打算回國,等我回來,再陪他再演最后一場戲。”
到了見面那天,我臉上依舊畫著蒼白的妝容,靜靜躺在實驗臺上,仿佛從未醒來。
這次程臣沒有攔他,顧商言徑直走到我身邊。
他顫抖的手輕落在我的臉頰上,又替我理了理頭發(fā),整理著衣角,動作很輕,是我從沒見過的溫柔。
“微微,對不起,對不起。”
他的淚一顆顆滴在實驗臺上。
我瞇著眼,看到他的鬢角已經(jīng)發(fā)白,他蒼老得幾乎讓我認不出。
聽說他為了維持實驗,賣了車,賣了房,眼下公司也破產(chǎn)了,真是窮途末路了。
他哭得傷心,鼻涕一把淚一把,可這些落在我眼里,只讓我覺得惡心。
直到一聲稚嫩的童聲響起。
“爸爸!”
顧商言猛地一震,立馬回頭。
那是我女兒心心,張開手,朝著程臣的方向,奶聲奶氣地喊著:“爸爸!抱!”
程臣將她抱進懷里,蹭了蹭她的臉蛋。
那一刻,顧商言像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,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。
“如果,如果當初,如果當初我不那么蠢,能發(fā)現(xiàn)你懷了我們的孩子,他是不是也這么大了,是不是也會叫爸爸了”
“微微,我錯了,我真的知錯了,我求你,求你醒過來,看看我?!?/p>
他語無倫次,額頭抵著臺沿,發(fā)出痛苦的嗚咽。
聽到這兒,我突然發(fā)出一陣冷笑。
這場戲我演不下去了,實在太惡心了。
7
顧商言正跪在地上痛哭,聽到我的聲音立馬停下,慢慢抬起頭看向我。
我迎上他的目光,死死盯著他。
他被我這眼神嚇得尖叫,連忙后退了好幾步,差點摔倒。
他手指著我,滿臉都是恐懼。
可很快,那驚恐又變成了欣喜。
他激動地撲過來:“微微你醒了,太好了,你真的醒了!”
我緩緩坐直,甚至愜意地伸了個懶腰。
然后,我又慢慢地擦掉臉上那層灰白特效妝。
“顧商言,看來你還是這么蠢,居然一點都沒發(fā)現(xiàn)?!?/p>
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凍結(jié):“這是什么意思?”
“什么意思?難道你沒發(fā)現(xiàn),我和之前變了許多嗎?”
“實話告訴你吧,實驗早就成功了,是我讓程臣告訴你實驗失敗,需要投錢的?!?/p>
我看著他慘白的臉,繼續(xù)說道:“我就是要讓你傾家蕩產(chǎn),一無所有,怎么樣?”
他張著嘴,顫抖著嘴唇,可說不出一句話。
“謝謝你啊,多虧了你賣車賣房,我和曙光才能活得好,我的研究才能繼續(xù)?!?/p>
“不可能,不可能?!?/p>
我一步步逼近他:“怎么不可能,現(xiàn)在你也嘗到一無所有,絕望的滋味了,那三年,我都是這么過來的?!?/p>
他愣在原地,像是聽不懂人話一樣,拼命搖著頭,依舊說著不可能。
“不會的,不會的,明明我上次來,你還躺在哪兒,一動不動的?!?/p>
“上次?那都是多久以前了?我裝一下而已,很難嗎?”
“果然,人心里有鬼,就是好騙。”
他后退了兩步,目光猛地轉(zhuǎn)向我女兒。
他聲音發(fā)抖:“那這個孩子,是,是我的孩子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