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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神病院在京市最偏僻的郊區(qū),環(huán)境清幽,也意味著與世隔絕。
我在院長的帶領(lǐng)下,穿過長長的走廊。
兩旁病房里,時不時傳來或哭或笑的聲音,讓人毛骨悚然。
盡頭的房間,是沈夜白的“單間”。
我隔著門上的玻璃窗,向里望去。
他穿著藍(lán)白條紋的病號服,蜷縮在房間的角落里,懷里緊緊抱著一個枕頭。
他瘦得脫了相,曾經(jīng)那雙銳利逼人的眼睛,此刻空洞無神,像是蒙上了一層灰。
“未未我的未未”
他不停地對著枕頭喃喃自語,時而露出癡傻的笑容,時而又流下淚來。
“未未,別怕,我來救你了”
“未未,我們結(jié)婚吧,我這輩子只愛你一個”
“未未,別走求你別走”
他一遍遍地重復(fù)著我們過往的片段,沉浸在自己編織的夢境里,無法自拔。
院長在一旁嘆了口氣。
“沈先生剛送來的時候,還有攻擊性,總想著逃跑?!?/p>
“后來不知道怎么了,就變成了現(xiàn)在這個樣子?!?/p>
“醫(yī)生說,他是選擇性失憶,只記得和他妻子有關(guān)的事情,而且,把記憶停留在了他認(rèn)為最美好的時候。”
最美好的時候?
我看著他那副瘋癲的樣子,心中沒有恨,也沒有憐憫,只覺得荒唐。
他所謂的“美好”,不過是一場自導(dǎo)自演的騙局。
如今,騙局被戳穿,他卻躲進(jìn)了自己虛構(gòu)的世界里,不愿醒來。
“他還能好嗎?”我問。
“很難?!痹洪L搖了搖頭,“心病還須心藥醫(yī)。他的心結(jié),在您身上?!?/p>
“或許,您進(jìn)去和他說幾句話,能刺激到他?!?/p>
我猶豫了。
我來這里,只是想做個了斷,而不是要當(dāng)他的“藥”。
可看著他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,我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。
門開了。
我走了進(jìn)去。
聽到動靜,沈夜白抬起頭,空洞的眼神緩緩聚焦在我臉上。
他愣住了,像是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。
幾秒鐘后,他突然扔掉懷里的枕頭,像只大狗一樣,連滾帶爬地?fù)涞轿夷_下,緊緊抱住我的腿。
“未未!你終于來看我了!”
“我就知道,你不會不要我的!”
他把臉埋在我的腿上,哭得像個孩子,鼻涕眼淚蹭了我一身。
我皺了皺眉,想把他推開,他卻抱得更緊了。
“未未,我們回家好不好?我再也不跟你鬧了,我什么都聽你的?!?/p>
“我們回家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