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股陽光開朗的勁兒沒了,只剩下沉郁的疲憊。
蘇眠知道,他被齊修晏狙擊了,輸?shù)煤軕K。
下午,陸鳴宇把蘇眠叫進了辦公室。
“坐?!?/p>
他的聲音有些沙啞。
辦公室里很安靜,百葉窗的縫隙里透進幾縷斜陽,在空氣中拉出長長的光帶。
“那個項目,”陸鳴宇先開了口,“抱歉,那天是我太沖動,不該當著大家的面把項目給別人?!?/p>
蘇眠擺擺手,一臉無所謂:“沒事,陸經(jīng)理。反正我也搞不定那個姓何的油膩男。再說了,要不是你把任務給了老殷,我們組也出不了這個大英雄啊,說到底,還是您慧眼識珠?!?/p>
她半開玩笑地拍了個馬屁。
陸鳴宇卻沒笑。
他只是安靜地看著她,過了好一會兒才說:“蘇眠,謝謝你?!?/p>
這句謝謝,沒頭沒尾,卻莫名地沉重。
蘇眠愣了一下。
【謝我什么?謝我摸魚劃水,還是謝我給你添亂?】
“晚上有空嗎?”陸鳴宇問,“想請你吃個飯,就當是賠罪。”
免費的飯。
蘇眠的咸魚雷達響了。
【資本家的羊毛,不薅白不薅!】
“有空,非常有空?!彼卮鸬脭蒯斀罔F。
陸鳴宇訂的地方,出乎蘇眠的意料。
不是什么高級餐廳,而是一家開在老城區(qū)巷子里的本幫菜館。
店面不大,但很干凈,空氣里滿是紅燒肉的香氣。
兩人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。
陸鳴宇很自然地點了幾個菜,清蒸鱸魚,油燜春筍,還有一個響油鱔糊。
全都是蘇眠喜歡吃的。
蘇眠有些意外,她不記得自己說過自己的口味。
“在紐約的時候,看你母親給你點的菜,猜你應該喜歡這些?!标戻Q宇解釋道,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。
蘇眠更意外了。
【這家伙,看著濃眉大眼的,心思還挺細膩?】
菜很快上齊,陸鳴宇給她盛了一碗湯,然后就沒怎么說話,只是默默地吃著。
氣氛有點悶。
蘇眠覺得,自己作為被請客的一方,有義務活躍一下氣氛。
“陸經(jīng)理,你也不用太難過?!彼龏A了一筷子鱔糊,含糊不清地安慰道,“跟齊修晏那種變態(tài)斗,輸了不丟人。那家伙就不是正常人類?!?/p>
陸鳴宇停下筷子,抬頭看她。
“你也覺得他變態(tài)?”
“何止是變態(tài)!”蘇眠找到了共同話題,立刻開始控訴,
“他就是個控制狂!偏執(zhí)狂!他把公司當棋盤,把我們所有人都當棋子,就想看我們?yōu)榱怂O定的目標斗得你死我活,他好在頂樓欣賞這出大戲!”
她越說越氣,把對齊修晏和系統(tǒng)的怨氣都發(fā)泄了出來。
“我的人生理想就是當個廢物,每天躺著畫我的紙片人老公!我招誰惹誰了?非要逼我內(nèi)卷!還搞什么加班大賽,簡直有病!”
陸鳴宇靜靜地聽著,那雙總是帶著笑意的眼睛里,此刻盛滿了蘇眠看不懂的情緒。
“我也是?!彼鋈徽f。
“?。俊?/p>
“我也想當個廢物?!标戻Q宇自嘲地扯動了一下嘴角,“我的情況你知道。從小到大,我的人生都被規(guī)劃好了。讀什么學校,學什么專業(yè),交什么朋友,將來繼承家業(yè)。我從來沒有自己選過?!?/p>
他看著窗外昏黃的路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