蓮蓬頭的水滴在王立平后頸的傷疤上時，他幾乎要尖叫出聲。
可門外張麗麗的鑰匙還在鎖孔里轉(zhuǎn)動，他咬著牙扯下襯衫下擺，胡亂按在后背滲血的傷口上——玻璃碴子還扎在肉里，每動一下都像有人拿刀尖在刮骨頭。
"來了。"他扯著嗓子應(yīng)了一聲，聲音比哭還難聽。
鏡子里的自己活像個剛從血池里撈出來的鬼額角的血糊成暗紅的痂，左邊眉毛被扯掉半道，露出白生生的皮膚。
他抓起臺面上的涼帽扣在頭上，帽檐壓得很低，剛好遮住頭皮上那片滲血的傷口。
門開的瞬間，張麗麗的香水味裹著晚風(fēng)涌進來。
她舉著快遞盒，發(fā)梢還沾著剛洗過的水珠，"我買了新的香薰，說是"話沒說完就皺起眉，"你怎么一身血？"
王立平的后槽牙咬得咯咯響。
他早該想到，襯衫后背浸透的血漬根本藏不住。"摔摔了一跤。"他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，"浴室地磚滑，撞碎了鏡子。"
張麗麗的手立刻撫上他的胳膊，指尖涼得像塊冰。"那快去處理傷口??！
我煮了綠豆湯，喝完再弄"她的聲音突然軟下來，像團化不開的蜜，"人家特意等你回來才煮的，你不嘗嘗？"
王立平的胃里泛起酸水。
三個月前許梅也說過類似的話——"王總，我煮了醒酒湯"，然后他把她的頭按進裝滿紅酒的浴缸里。
他壓下顫抖，任由張麗麗挽著他下樓。
樓梯間的聲控?zé)艉雒骱霭?，有那么一瞬間，他分明看見轉(zhuǎn)角的陰影里立著個濕漉漉的人影長發(fā)垂到腰際，左邊眼睛腫成青紫色——和鏡中許梅的模樣分毫不差。
"看什么呢？"張麗麗的呼吸掃過他耳垂，"是我剛?cè)〉目爝f，在樓梯口放著呢。"她指了指轉(zhuǎn)角的紙箱，封條上印著"殯葬用品"四個黑字。
王立平的喉嚨突然發(fā)緊，那是許梅出事前三天訂的東西——她總說要給去世的奶奶燒紙，結(jié)果貨還沒到就
餐廳的暖光裹著豆香撲面而來。
張麗麗把他按在餐椅上，瓷碗碰出清脆的響"吹吹，不燙了。"她舀起一勺綠豆湯，吹了兩口氣，遞到他唇邊。
王立平盯著碗里浮著的綠瑩瑩的豆子，突然想起許梅指甲縫里的白瓷屑——那天他掰斷她的手指時，浴缸邊緣的白瓷渣就這么嵌進肉里。
"許梅的案子"張麗麗的聲音像根細針，"警察今天又來問了，說在浴缸排水口找到頭發(fā)"
王立平的手猛地一抖。
綠豆湯濺在桌布上，暈開個深綠的圓。
他想起書房抽屜里的定位儀——那是他上周趁張麗麗洗澡時放的，為了防她偷偷聯(lián)系警方。
此刻那東西該在震動吧？
紅燈閃爍著，像雙盯著他的眼睛。
"你怎么了？"張麗麗的手撫上他的后頸，"涼帽都汗?jié)窳恕?她突然輕笑一聲，"還是我?guī)湍阏税桑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