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來的幾天,張偉的生活重心變成了兩件事:忍著傷痛活下去,以及為他的“交易計劃”做準(zhǔn)備。
背后的傷口結(jié)了一層薄薄的、暗紅色的痂,一動還是疼得厲害,但至少沒有出現(xiàn)明顯的紅腫化膿跡象,這讓他稍稍松了口氣。那碗鹽水的清洗或許起了一點作用,或者是他這具年輕的身體還殘存著頑強(qiáng)的生命力。他依舊每天被王管家吼起來去放羊,只是動作比以前更遲緩,臉上的麻木更深,偶爾與王管家或栓柱他們碰面,他會立刻低下頭,身體微不可察地瑟縮一下,完美扮演著一個被嚇破了膽的小羊倌。
內(nèi)心獨白(隱忍與觀察):
疼……但得忍著。不能讓他們看出我有別的心思?,F(xiàn)在慫一點,才能保住命。
放羊的時候,他不再只是漫無目的地挖草根。他拖著依舊疼痛的身體,開始有意識地用那把小柴刀,砍伐山坡上那些枯死的、或者細(xì)弱的灌木枝條。動作不能太大,要趁著羊群在附近安靜吃草的空隙。他選擇的多是易于砍斷、粗細(xì)均勻、比較耐燒的枝條。每砍下一些,就仔細(xì)地歸攏起來,用韌性好的藤條捆扎成不大不小的一捆,藏在之前發(fā)現(xiàn)的那個能避風(fēng)的大石頭后面。
這個過程很慢,也很耗費體力。往往一天下來,也只能弄好一小捆像樣的柴火。手臂酸軟,背后的傷疤被反復(fù)牽扯,但他堅持著。這捆柴,在他眼里不是枯枝,而是未來可能換來食物的希望。
同時,他更加仔細(xì)地觀察村里那些不起眼的角落和邊緣人家。他排除了所有與張老六家關(guān)系密切的佃戶。最終,他鎖定了一個目標(biāo):住在村子最東頭、靠近河溝的一個獨居老婦人。村里人都叫她“孫婆子”。記憶里,孫婆子的兒子好像很多年前被征去當(dāng)兵,再沒回來,兒媳婦改嫁了,留下她一個人守著間破屋過活。她年紀(jì)大了,腿腳不便,平時很少出門,靠給張老六家紡點麻線換口吃的,生活極為困頓。
選擇孫婆子,張偉是經(jīng)過考量的:
1足夠邊緣:她和張老六家只是簡單的雇傭關(guān)系,沒什么影響力,也不太可能去告發(fā)。
2有潛在需求:她年老體衰,砍柴對她來說是重活。
3可能心存善念:獨居老人,或許對同樣孤苦的人有一絲同情?那碗粥是不是她給的?張偉不能確定,但覺得有可能。
幾天后,他攢夠了兩捆看起來還算整齊的柴火。時機(jī)也很重要,他選擇在一個天色陰沉、看起來要下雨的傍晚。這種天氣,村里人大多窩在家里,外面人少,而且孫婆子這樣的老人會更需要柴火取暖做飯。
他像往常一樣把羊趕回圈,確認(rèn)四下無人注意后,迅速從石頭后搬出一捆柴火,用破布蓋著,低著頭,快步向村東頭走去。心臟在胸腔里怦怦直跳,比上次夜探時還要緊張。這不是偷竊,卻是一場對他社交能力和運氣的小小考驗。
他來到孫婆子那扇更加破敗的木門前,猶豫了一下,深吸一口氣,用指節(jié)輕輕叩了叩門,聲音不大,帶著怯懦:“孫……孫婆婆,在嗎?”
里面?zhèn)鱽硪魂囕p微的咳嗽聲和窸窣聲,過了一會兒,門拉開一條縫。孫婆子那張布滿皺紋、眼窩深陷的臉露了出來,渾濁的眼睛帶著疑惑和警惕看著他?!肮肥??你……你有啥事?”她的聲音沙啞干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