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腿，是撐起天穹的巨柱。
膝蓋，已經(jīng)沒入了云層之中，一座漂浮在云海之上的神山。
當(dāng)他們的目光繼續(xù)向上，穿透厚重的云海時，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。
他們看到了那身金色的道袍。
道袍之上，沒有華麗的紋飾，只有流光。
一道道金色的流光，如同銀河，如同星系，在道袍的褶皺間緩緩流淌。
每一道流光，都是一個世界的生滅輪回。
風(fēng)正豪看到了無數(shù)生靈的虛影在其中誕生、繁衍、掙扎、死亡，最終歸于沉寂，化為新的光點。
他的“拘靈遣將”，在這一刻，成為了一個天大的笑話。
他所驅(qū)使的那些所謂“仙家”，那些引以為傲的強大精靈，在這些生滅的世界面前，渺小得連一粒塵埃都算不上。
他引以為傲的掌控力，不過是孩童對螞蟻窩的統(tǒng)治。
而眼前這位，祂的衣袍，便是諸天萬界。
王靄的臉色慘白如紙。
他能感覺到，整個湘西地界，不，是整個華中地區(qū)，所有山川河流中的精靈，都在瑟瑟發(fā)抖。
不是畏懼，是朝拜。
它們在向它們真正的主人，獻上最卑微的敬意。
這片天地，已經(jīng)換了主人。
而他們這些所謂的“十佬”，不過是別人領(lǐng)地上，一群不知死活的螻蟻。
視線繼續(xù)向上。
越是向上，那股來自生命層次的壓制就越是恐怖。
他們的靈魂被置于萬丈深海之下，每一寸都在被無形的海水?dāng)D壓、扭曲。
終于，他們的目光，抵達了那尊法相的胸膛。
那里，沒有心臟跳動的聲音。
只有“道”的脈動。
每一次脈動，整個湘西的炁，都會隨之潮起潮落。
金光以法相為中心，一圈圈地向外擴散，無遠弗屆。
山川為之低頭，草木為之俯首。
空氣中，那些原本活躍的、可以被他們輕易調(diào)動的炁，此刻變得無比沉重、無比凝練，帶著一股蠻荒、古老的氣息。
它們不再是無主的能量，而是有了歸屬。
它們是這位存在的呼吸，是祂的領(lǐng)域。
在這片領(lǐng)域之內(nèi)，萬般術(shù)法，皆為虛妄。
因為施法的根基——炁，已經(jīng)不聽從他們的號令。
他們被剝奪了身為異人的根本。
此刻的他們，除了這副還算強韌的肉身，與跪在地上的普通人，再無區(qū)別。
“上上古煉氣士”
解空和尚嘴唇哆嗦著，念出了這幾個字。
他的佛法修為，他所參悟的“空”，在這尊橫亙天地的法相面前，被徹底填滿了。
何謂“空”？
當(dāng)一個存在，其本身就等同于“有”的極致，等同于整個世界時，又何來“空”可言？
他修了一輩子的禪，到頭來，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連門都還沒摸到。
呂慈的眼中，那份最后的狠厲與不甘，終于被一種名為“絕望”的情緒徹底吞噬。
他想起了那些被他用“雙全手”玩弄于股掌之間的人。
他修改他們的記憶，扭曲他們的認知，讓他們生不如死。
他一直以為，這就是力量的極致。
可現(xiàn)在他明白了。
真正的力量，根本不需要那么麻煩。
當(dāng)力量達到眼前這種層次，祂的存在，本身就是規(guī)則，就是真理。